正月

*一方无实际出场

*原创人物第一视角

*就像一段旅程被突变的天气所终止。

曾经见证的好风光是真的，关于夏天，秋天，冬天，我不羞耻，不唾弃，不埋没，我甚至仍然高兴于为此曾去往陌生的城市，结识有趣的人们。只不过无法继续也是真的，我不能像曾想象那样喜悦地拥抱下个春天，那么就只是简单地兑现旅途最开心的那段备忘录里对自己的承诺：“写点东西。”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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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认识Lorenzo的时候，实在是很晚了。

 

那时他已经在准备毕业，而我成为研究生还没有多长时间，但我们的熟络极为迅速。作为他的直系学弟，我有学业上的内容和他交流；作为一个中意合作产品，我对意大利的中国人有种微妙的注意。更何况他是个极易相处的人，总之有太多理由让我熟悉他，以至于我其实记不清第一次看见他是在学校里还是海边跑步的时候。

 

Lorenzo是一名非常优秀的男中音，我听说过他在中国参加了声乐节目的录制，也看到过中国粉丝千里迢迢到意大利支持他的演出，所以我在中国的时候从电视上看见他的时候并没有太多惊讶。

 

当时他在和搭档完成一首《小夜曲》，我顺手拍了电视屏幕发给他，不过一时间没有心思看Lorenzo回复了什么——Lorenzo的优秀是我意料之中的，但是这首二重唱的优美是我意料之外的。

 

听完之后我打开手机，从回复几乎可以想象Lorenzo的语气：“被你发现啦哈哈哈”

 

这首我听了半截的作品已经足够相当篇幅的赞美，不过这时我在意大利的女朋友恰好发消息过来，于是我只是简单地跟Lorenzo说：“你们太棒了！”

 

和女友聊天的间隙，我看见Lorenzo回复了几个大笑的表情。

 

 

如果我预料到回意大利不久就会经历感情破裂，在中国的时候就不会回答外婆说已经有女朋友了。

 

结束的理由已经说不清楚，但对我的打击的确很大，毕竟和之前的几段相比，我认为自己吸取经验教训，从及时回消息这种事做起，把这段感情经营得很仔细了。与其说我因为失恋而沮丧，不如说我是被无常和疲惫击倒。

 

我急需做些什么事情转移注意力，又提不起精神去学习或者开始一段新的恋爱。我考虑过养个宠物，又害怕自己负不起那份责任，纠结烦闷的时候，Lorenzo问我，要不要帮他照顾几天小懒。

 

我去Lorenzo家里领小懒顺道蹭饭，Lorenzo一边在厨房忙活，一边在锅碗铲勺的背景音里交待关于小懒的事项，在餐厅等着上菜的时间，手机里我已经记出了一份细致的笔记。

 

我越看越不好意思，因为个人原因把人家的狗狗带走，我还在犹豫，Lorenzo的声音从厨房传来：“你用筷子还是叉子呀？”

 

他真的是一个非常好的哥哥角色，我这样想。当他在餐桌上关心我学业却没有刨根问底的时候，我也这样想。

 

我是个不吝赞美的人所以我也这么夸了他。不过时机似乎有点微妙，他停下筷子，神情有点茫然。

 

“有那么好吃吗？还是你想念中餐了？”

 

我哽住片刻，有点哭笑不得地解释：“就是有种哥哥的关心的感觉……”

 

“我经常从前辈那里得到类似帮助的，”他戳着碗里的番茄，“——在中国录节目的时候——我也认识好多像你这样年纪的朋友，在一起的时候都会聊到这种话题所以……这种关心可能都是不知不觉的习惯？哎呀嘞……”

 

Lorenzo有时会用“哎呀嘞”这个有点奇怪的语气词，即使在中国也不常听见，不过毕竟我在中意双语环境下长大，所以之前就比别人敏锐地意识到，这个语气词的出现往往代表Lorenzo感到害羞。

 

于是我马上转开话题：“说真的，饭也好吃！我这种不会做饭的人……”

 

“你要是被逼你也会了，要是和我之前室友一样在纽约，什么都能吃到，我就不用自己做了！”他语气忿忿。

 

“那就是厨艺和当地的饮食水平成反比了，”之前某次旅游的时候顿顿见土豆的灰暗记忆忽然浮现，“去英国德国留学的人是不是做饭最好吃啊！”

 

黑英国菜和德国菜是大家心照不宣的日常，对此一笑而过也是日常。

 

但Lorenzo这次没有第一时间和我一起笑起来，他认真点头说：“是哦。”

 

可他没再说什么，于是那句回答停在那显得有点奇怪，像一个戛然而止的故事。

 

我也没在意，接过话头：“说起来不会做饭，简直对不起我的名字。”而后忽然反应过来，Lorenzo还不知道我的中文名字，于是我补充道：“蔡澜，和那个大名鼎鼎的美食家重名。”

 

“还是菜篮子呢！”Lorenzo乐起来。

 

对话忽然变成了中文对话，连带着我的思维都跳脱了起来：“中国人太多了！我原本以为‘蔡’在中国不是大姓，终于不用像在意大利那样满地都是跟我一样的Rossi了，结果不止同姓，撞名的竟然的还有很多人！”我转念，“不过像你这样的话……就不会吧？”

 

我这时候才看清Lorenzo刚刚某一瞬间露出的那个模糊的表情，近似眩晕，眉头细微颤动一下，大眼睛极短放空，然后归于平静。

 

“撞名的话呢，现在还没有遇见。”他只是这么说。

 

 

 

带小懒下楼之后，我忽然被脑海中的一个片段追上。

 

我打开聊天记录，那首二重唱，我拍得随意，发给Lorenzo的照片上其实是两个人。

字幕上有Lorenzo的中国名字，我也注意到，斜线旁并排着的另一个名字，有着和何亮辰相同的姓氏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音乐无法割裂，回忆无法剥夺。

 

不常想念，只是伏击常常发生。

 

END

 

文中原创人物很多梗来自我中英合资的留学生同学

家里蹲，重刷声二内心波动，审视一下发现原因不过是回想起“我曾经如何心动如何震撼”。所以看着用不上的大纲也没什么遗憾了，无非都是写我自己给我自己。

感谢过去风景，我们好好往前走。